[叶王]伟大友谊（下）
事实证明，这座“目前全省规模最大”的多功能体育馆并不是浪得虚名——它大的超乎一般人想象。不仅大，内部结构还复杂，设计极其反人类。
“我们好像迷路了。”
“我以为你懂路。”
“刚刚不是跟着你走的吗？”
诸如此类的鬼打墙对话不断发生，各类比赛场地的分布也很任性。甚至有一次，王杰希打开门就看见波光粼粼的泳池。
最后在胡乱指路的路牌引导下，他们还是奇迹般的找到了员工通道。
叶修无视墙上贴的“禁止通行”，手放在两侧的栏杆上，一撑一跃，就跳过隔离带，动作之熟练，一看就是惯犯——
他被带子绊了一下。
王杰希假装没看见。
叶修有惊无险的落地，叼着烟转过身，“过来呀。”
王杰希摇摇头，伸手一勾一带，摘下一侧的隔离带，老老实实的从平地过去。尽管比赛已经结束了，没人会在意，过去之后他还是仔细的重新装上。
声控灯霎时亮起来，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条两侧疏松排列着房门的走廊。
“现在怎么办？”
叶修“啊”一声，“看看有人没有？”
王杰希挑了一间试着敲了敲，没有回应。他转了下门把，运气不错，门没锁。
“大眼——”
他没有理睬叶修的阻止，直接推门进去了。
里面一片漆黑，只有上方的窗户投入点点天光，可以看见一束束水流不断从更高的地方顺着玻璃流下来。王杰希在墙上摸索一下，啪地打开灯。
屋内顿时大亮，房间是很普通的休息室模样，黑色的皮质沙发和深色木质茶几，四处散落着空掉的矿泉水瓶和汽水瓶，正对沙发的那面墙上的是拼接而成的大屏显示器，但最引人注目的，还是显示器上方挂着的东西——
“欢迎蓝雨战队莅临指导？”
慢悠悠的从后头进来的叶修惊奇的念出横幅上的字，念到一半就笑起来，笑得停不下来。那种笑法也不是幸灾乐祸，就是觉得可乐，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味道。
他边笑边说，“敢情这是蓝雨的休息室啊。”
王杰希也愣了一下，他抽奖要么不中，要么中个一包纸巾什么的，没想到开房间手气倒是很好。目光在“蓝雨战队”四个字上定了一下，随即移向他处。
“差不多得了啊。”
叶修在沙发上找了个地躺着顺气，听见这句话，伸出手像领导人一样挥一挥，“得令。”
王杰希关上门，尽管动作很轻，咔嗒一声还是从各个角落激起一阵回响。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锁门，最后决定就这么放着。
明晃晃的室内灯下，手甫一放开，锃亮的门把就仿佛在嘲笑他的欲盖弥彰。
王杰希转过身，叶修已经摆成标准的北京瘫，注意到他的视线，头也没抬，就着下巴冲人的姿势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，模样十分可恶：
“站着干嘛，不累吗？来，过来坐。”
王杰希挨着他坐下，坐姿很规矩，膝盖并拢，双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腿上。从叶修的角度，能看见那线条漂亮的脊背像拉满的弓弦一样绷紧了。他脸上神色平淡，还用桌上摸走的打火机点根烟，肚里暗暗笑的肠子打结，以前怎么没发现老王这么容易害羞，说错一句就炸毛到现在。
不过从小王长到老王再到隔壁老王（退役以后在局里两人办公室挨着），还是有些东西没变，比如盛世美颜，再比如身形偏瘦。王杰希身高一八一，体重六十九公斤，身体指数都在正常范围内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总是有些羸弱。尤其是方士谦那会，走在路上简直能飘起来，转头看人都有点我见犹怜的味道。
而叶修自己退役之后倒是肉眼可见的长了几斤——这都归功于越来越频繁的饭局和叶秋同志勤勤恳恳的送汤上门服务。
他琢磨着冰箱里好像还剩点，喂王杰希两口说不定能长胖点，下次就可以敲老林一顿饭。
想着就有点心痒，叶修拍了拍面前瘦削的肩胛，“大眼？”
王杰希已经从先前的事故中冷静下来，正在思考人生。被他猝不及防一拍，吓得魂飞魄散。
“想什么呢，那么专心？”叶修趁机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——这是纯粹是脑内幻想，他实际上掐到的是薄薄的一层皮，再下面一层是富含力量有弹性的肌肉。
“没想什么，”王杰希急忙抓住他作乱的手，顾不得还在云上飞的神智，叶修的指尖像是有电流，触摸过的地方泛起阵阵温热酥麻，“别乱摸。怎么了？”
“晚上要不要到我家去喝点汤？”
“什么汤？”
“鲫鱼豆腐汤。”
王杰希把涌到嘴边的“那不是下奶的”吞下去，“叶秋又去找你了？他做的？”
“他一上市公司的老总，哪有那么多时间。家里阿姨做的，他负责外带服务。”
叶修言语间还有有点嫌弃的意味。考虑到他先前的劣迹斑斑，王杰希有理由强烈怀疑他的孪生兄弟是借机打击报复。
“好啊。”
这听起来太像一种暗示。他心不在焉的挪了挪位置，手肘一动，“咣当”一声，什么东西掉在地上，咕噜咕噜的滚的老远。
一只手出现在视野里。叶修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，顺手捡起桌边的空罐，又掂了掂，“还好是空的，不然还得大费周折的去找拖把。”转过来正面一看，乐了，“他居然还在喝这个。”
“什么？谁？”
从王杰希的角度看不见上面的字，只能看见一点褐色。他心里隐隐诞生出一个猜测。
“嗯，黑松沙士，不是号称十大最难喝饮料吗？淘宝有卖，文州特爱喝这个。”
王杰希脸色不太好看，叶修似乎没注意到，兴致勃勃的讲下去。
“蓝雨去H市比赛还特意带几罐，搞得箱子死沉。吃火锅的时候我们喝可乐，他喝这玩意。我那时少不更事，问他味道如何。”
“结果你猜怎么着，心脏笑眯眯的说，你尝尝看呗。我用筷子沾了一滴，呸，就算啫喱水也没有那么难喝。”
王杰希几乎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。
他自认为不是小心眼的人，但也许是因为微草刚输给蓝雨，也许是因为今晚暧昧的气氛，也许是因为听见叶修语气亲昵的叫他的宿敌文州，还以一种调笑的态度讲一些他们之间无聊的小事，忽然就按捺不住窜上来的火气了。
“大眼儿，你在听——唔！”
王杰希一把抓住叶修的领口，以决然的姿态亲了上去。与其说是吻，不如说是一次袭击，那力道跟野兽咬碎猎物的喉咙也所差无几了。
叶修下意识挣扎一下，他索性把人按在沙发上，嘴唇自始至终没有分开。他比叶修要高几公分，正好构成隐隐的压制之势。但这是不必要的，叶修没有再挣扎，就以这样脸贴脸的姿势定定的看着王杰希，纯黑的瞳孔里的惊讶渐渐变成了然。
他的味道真好啊，像是旧梦重现，第二赛季青涩的魔术师仰望着屏幕上一往无前的斗神，王杰希模模糊糊的想着。舌尖尝到一点缠绵悱恻的奶油香的烟味，混合着一点铁锈味。心脏急速有力的泵动血液，神经突突跳动着，令这滋味从感受器一直传到大脑皮层，如果现在剖开他的头颅，大概能看到夏日花火大会般的景象吧。
他们就这么亲吻了几分钟，叶修按住他的胸膛，示意松开。
王杰希左胸里的器官刺痛一下，他勉强克制住自己，放开了叶修。两人一分开，他就自觉的挪到沙发的另一端去坐，跟叶修拉开距离。
他不敢看叶修的表情。如果他抬起头，就会发现叶修脸上并没有嫌恶的神色，只是若有所思。
“这就是你一晚上想说又不敢说的？”
胃里的碳酸饮料像忽然扔进了一粒薄荷糖，咕嘟咕嘟的往食道里涌。他偏过头，硬是和着胃酸一口口咽下，“是。”
嗓子有点抖。冒失的举动之后是铺天盖地的恐惧海啸。腿软的厉害，后面不是有沙发，已经滑到地板上了。
眼前模糊了。一滴水落在深色的风衣上，晕开一片。他用袖子擦掉，用力太过，皮肤火辣辣的疼。
“你别哭啊，哥没说要拒绝你。”
叶修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了。接着，那双也许是联盟建立迄今为止价值最高的手捂住他的眼睛。
“不过，能哭出来，未必也是件坏事。”
或许是声音里出奇的温柔唤醒脑中的理智，在一片安全的黑暗中，王杰希的情绪慢慢镇定下来。
“叶修，你是什么意思？”
叶修放下手。王杰希眼圈微红，但已经是过去那个冷静自持微草队长了。
他固执地又问了一遍，“叶修，你那句话，是什么意思？”
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的余地了，叶修神色郑重的回答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王杰希的眼底的希望之色黯淡下来。
“我从没跟人谈过恋爱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，”他斟酌着逐字逐句的说，“如果是第十赛季前，我会拒绝你，因为没有那样的余裕，也因为身份不适合。”
“这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。恰恰相反，你是我非常重要、也非常亲密的友人。我很在意我们之间的关系。也许是太在意了，甚至开始恐惧关系的改变。”
王杰希脸色惨白。他一点也不想听见这样的话，简直想夺门而出。但双腿牢牢的钉在地上，一动也不能动。
“后来才意识到，这样待你是不公平的。一边打着友谊的幌子心安理得的享受你对我的好，一边说对你的异常视而不见。对于之前的行为，我感到万分的抱歉。”
叶修说的很艰难，他似乎很不习惯这样剖白心迹。
“沐橙说一直逃避的样子不像我。我也认真想了想，对你的感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纯粹……所以，我想我们可以试试看。”
王杰希没有动作。他一下僵在原地了。幸福像忽然弹出盒子的拳击手套，猛地击中了他，把他打的晕头转向。
“老王？……大眼儿？杰希？”叶修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，“听到哥这么深情的表白，吓傻了？”
血液一下回到王杰希的脸上，他才意识到刚刚不知不觉的屏住了呼吸，“现在能吻你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
他们交换了一个深情又缠绵的吻。
TBC
*肝爆了
*下一更就全走外链了(ಥ_ಥ)